请大家亲切可爱地叫我“毛尖”

[剑道]封正(完)

祭出我的大纲灭文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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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藏剑小少爷来华山纯阳宫避暑,缠上了一个小道长哥哥,小道长哥哥也喜欢他活泼可爱,两个人整日在华山上疯跑,撵鸡逗狗,十分聒噪。
这天,小道长哥哥拉着小藏剑在林间小道上散步,一边走一边同他讲故事:“大凡山野妖怪精灵,修行有成,就要变作人的模样行走人间,此时他们就化个人样儿,随便寻个凡人,问‘我像个什么?’那人若是答‘像个人’,得了这一句话,妖怪便真正成人啦!这叫作‘封正’,说它像人的那个人,便是他的封正之人。这是大恩,不得不报。”
小藏剑心思活泼,闻言不禁好奇地问道:“若那人不说他像人呢?”
小道长答:“那可糟糕了,会折损修为不说,五十年内都不能再寻人为它封正了。”
“原来如此。”小藏剑点点头,有些揪心地皱起了小眉头,“这也太危险了,若是遇人不淑,岂不是害了终身!”
小道长直觉这话说得有些不大妥当,然而还不等他开口纠正,路边草丛忽然一阵乱颤,然后钻出一只迷迷糊糊的、雪白雪白的小狐狸,浑身毛发毛茸茸的,应当还是只幼崽。
小藏剑“诶呀”一声,松开牵着小道长的手,上前把这只呆呆的小狐狸抱了起来,呼噜着它软软的白毛毛,开心地对它说:“你看你多像个人呀!”
小藏剑把怀里拼命挣扎的小白狐狸放归山林,转头冲小道长露出一个傻乎乎的笑:“道长哥哥,你看它这样可爱,我今日先替它封正,就不怕它将来碰到坏人,毁了修行。”
他这话说得没头没脑,却是一派纯善天真,圆嘟嘟的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可爱得紧。小道长光看着他那双亮晶晶水汪汪的大眼睛就被晃晕了头,握紧小藏剑的小肉手,在心底暗暗发誓要一辈子待这个小弟弟好。
而那只呆头呆脑的小白狐狸,平白无故被人揉搓了一顿,吓得毛毛都炸起来了,四脚刚落地便拼命往林子里跑,只是跑着跑着,身子竟不大听使唤了,最后脚下一绊,跌了一跤,打了好几个滚儿,最后晕头晕脑地爬起来,居然已变作了一个浑身赤裸着的小男孩儿,一脸迷茫地站在丛丛山林之间。
小狐狸误打误撞修成人形,迷迷糊糊地在山上转了两天,饿昏在路边,被一位好心的道长师父捡回纯阳宫养了起来。道长师父单修剑术(还学得十分一般),不学道法,没看出小狐狸原身,纯阳宫中又常有灵物修行,旁的同门看出了也不以为意,于是小狐狸变作了小狐狸道长,还常趁着师父不注意,偷偷溜回山林里打滚撒欢儿。
相传,华山深林里住着一只大妖,心情好了会指点小妖修行,心情不好抓几只肉多的小崽子来打牙祭也是常有的事情。这日小狐狸道长在山间玩疯了,不小心跑入深林,他呆呆笨笨,还未察觉不对,忽然就是一阵天旋地转,再回过神来,已是大头朝下,腰间冷冰冰卷着一条白色蛇尾,挣扎半天动弹不得。
许是他这副模样滑稽狼狈,惹来耳边忽然一声轻笑,小狐狸闻声惊慌失措地抬眼,目光便对上一双浮着一层薄薄笑意的眼睛。
“一只小狐狸,”那双眼睛的主人靠伏在一棵不知几百岁的的古树粗壮的枝干上,细瘦得惊人的身体软绵绵仿佛没有骨头一般,模样生得有种男女莫辨的美艳,只是他虽然笑着,眼睛里却是凉冰冰的,“瘦成这样,没几两肉,不过看着挺嫩,应当好吃。”
蛇尾卷着吓僵了的小狐狸道长往蛇妖嘴边儿送,然而就在小狐狸道长几乎要吓晕过去的时候,蛇妖鼻尖耸了耸,皱起眉头,蛇尾突然一送,小狐狸道长便毫无防备地从半空中跌了下去,摔了个七荤八素。
“小家伙身上好重的因缘,平白吃了怕是要惹麻烦。”蛇妖已是将成正果的修为,不愿节外生枝,他懒洋洋地趴在树上,细细的尾巴尖儿在小狐狸道长的鼻尖上戏弄似的轻轻点了一下,“劝你一句话,这样大的因果,早些了解得好。”
小狐狸道长揉了揉摔疼的屁股,傻乎乎地问:“什么因果?”
蛇妖嗤笑了一声,缠着树干不紧不慢地游走了,只留下一句话:“有人助你成人,这般大恩,无以为报,干脆以身相许吧。”
小狐狸道长迷迷糊糊地回到纯阳宫,师父见他受了伤,心疼地抱着数落了两句,又给他抹药,把腰背上的淤青慢慢揉开。小狐狸道长忍着疼,想着蛇妖离开前那句“以身相许”,想着那天那个抱着自己撸毛毛、为自己封正的藏剑小公子,不由自主烧红了脸颊。
小狐狸道长慢慢长大了,看起来已是人类少年的模样,便离开师父去山下历练。他不知道钱数大小,一来到长安,就把师父给的全部银两给了长安城门前的车夫,求他送自己去藏剑山庄,等到了藏剑山庄外,他才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那位藏剑小公子姓甚名谁,也不知他现在在什么地方,只好站在山庄外发愁。
一个一脸呆样的纯阳小道长站在别人大门前,实在有些令人浮想联翩,每个路过的人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甚至还有好事者上前询问,从来没和这么多人说过话的小狐狸道长有点害怕,只好委屈地现出原型,蜷成雪白白毛茸茸的一团,趴在藏剑山庄的大门边儿可怜兮兮地瞅着藏剑的大门。小狐狸可爱的模样很快便引来许多冒着爱心的女弟子排队揉毛毛,小狐狸也乖乖的不反抗,甚至躺平露出软软的肚子给摸。
就在大家围着小狐狸逗弄时,一位藏剑公子经过,见这边许多人围成一圈,一时好奇,便也过来瞧了一眼,恰巧小狐狸也抬起头来,一双乌溜溜的黑眼睛便对上了藏剑含笑的目光。
小狐狸道长早就不记得当年那个小藏剑长什么模样了,但大概是蛇妖所说的“因果”作祟,小狐狸一看见藏剑,立刻没来由地认定他就是当年那个为自己封正的人。
小狐狸挣脱众人的“魔爪”,从人群里钻出了,找了个没人的地方,重新变作小道长的模样,从此风雨无阻,整日偷偷跟在藏剑身后。他想要告诉藏剑自己是他当年封正的小狐狸,又担心把人吓着,更不知道“以身相许”这种话要如何开口。他跟了藏剑好些日子,每天偷偷看着他,只觉得这个人相貌、性情、家世、武功、才干无一不好,生活更是顺风顺水,除了身边不曾有红颜相伴,好像还真的没有什么需要自己报恩的地方。小狐狸道长发愁得毛毛都要秃了。
其实藏剑早已察觉到了小狐狸道长的跟踪,只是这小道长呆头呆脑,年纪又小,不像有什么坏心思的样子,还以为是孩子顽皮,初时便没有在意,只是每日都被人跟着,长了条小尾巴的感觉实在有些怪异,于是某一天,藏剑终于忍不住了,不等小狐狸道长躲藏,便三两步跨到他面前,将人逮了个正着。他本想质问小狐狸道长为何要跟踪他,然而见他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眼底清澈,目光懵懂,怎么看怎么可怜,偏偏眉眼间还有三分熟悉,自然就让他想起了那个人,于是藏剑更加不忍心责问,反而放软了声音,问起这小纯阳的姓名来。
两人就此相识,藏剑待小狐狸道长极好,邀他在山庄里住下,还指点他的剑术。小狐狸道长不喜欢舞刀弄枪,从前在纯阳宫时,练剑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如今为了讨藏剑欢心,居然也认真练习了起来。两人日渐亲密,后来有一天,藏剑要出远门,往南屏山浩气盟一趟,小狐狸道长也缠着要一起去,藏剑拒绝不得,只好将他带上。
就在前往南屏山的路上,藏剑无意间地对小狐狸道长说起,他有位相识多年的友人,也是纯阳弟子,性情温柔,平日最是照拂同门弟子,如今正在浩气盟中供职,要介绍他俩认识。
“我幼时上纯阳宫玩,他带着我四处惹祸……咳,总之,我们相识多年,也算是青梅竹马,到了浩气盟,总得先同他随便打个招呼,面子上才说得过去!”藏剑嘴上故意装作不甚在意,然而他侧着头靠在马车窄小的窗边,暖色的阳光打在他翘起一个温柔的弧度的唇边,是掩盖不住的相思缱绻。小狐狸道长素来迟钝,天真烂漫,不谙世事,此时却也莫名直觉,藏剑在提及这位友人时,神情温柔得叫他心酸。
两人来到浩气盟,说明来意,顺利见到了那位纯阳道长。藏剑一见这位道长,便不复平时沉稳可靠的模样,目光再不能从道长身上移开半分,满满都是化不开的爱意,像只小狗儿似的绕着道长打转,从江南带来的各式礼物堆了道长一屋子,他献宝似的挑了最宝贝的,一件件放到道长手边儿,生怕道长漏了哪件好东西没瞧见。
被冷落的小狐狸道长束手束脚、可怜兮兮地坐在旁边。大约是察觉到他的不自在,被花蝴蝶似的藏剑当朵盛放的花儿绕着的道长抱歉地冲小狐狸笑笑,拉住兀自兴高采烈的藏剑,问道:“这位同门是谁?”
藏剑拍了拍额头,拉过小狐狸介绍给道长:“这是我新认识的你的一个同门师弟,他年纪小,是第一次下山,好多地方都没去过,听说我要来浩气盟,就想跟着过来长长见识。”
道长笑眯眯地点了点头,问小狐狸的姓名师承,又找了个理由将藏剑支开。藏剑从不疑心道长,领了话欢天喜地地就去了,谁料他前脚刚出门,后脚道长就变了脸色,背后长剑出鞘半寸,小狐狸道长还没反应过来,一道阵法便兜头罩了下来,压得他当即现了原形。
“原来是只雪狐妖。”道长脸上没了笑容,目光凉冰冰地落在小狐狸身上,像剑一样,“你一路跟他到此,究竟是何居心?”
小狐狸道长在阵中来回冲撞了几次,实在逃不开阵法禁锢,只能伏在阵中瑟瑟发抖,一只雪白的狐狸口吐人言,将自己幼时受藏剑封正,得化人形,又受前辈大妖指点,寻藏剑报恩一节尽数告知道长。
道长听罢,心中惊讶不已。他就是当年带藏剑在华山上四处游玩的那个小道长,至今仍记得小藏剑捉了只小狐狸来夸它像人之事,此时他看着眼前阵中这只雪白滚圆的小狐狸,回想方才小狐狸道长天真纯善的样子,心里已经信了七八分,便挥手撤去阵法,上前俯身抱起小狐狸,手上忍不住摸了摸小狐狸温热背脊上柔软蓬松的白毛毛,抱歉道:“是我的错,我方才太过鲁莽。你或许不记得了,当年你受他封正,我亦在场,也算有缘。浩气盟中能人异士众多,不乏除魔卫道的同门、行走阴阳的方士,甚至道行深厚的妖物,你年纪还小,道行尚浅,如果同他们有了冲突,怕是难以自保,若不嫌弃,可以暂时跟在我身边,以避祸端。”
小狐狸伏在道长怀中,感激地舔了舔道长的手指。
道长摸了摸小狐狸小巧的耳朵,问道:“我从前也曾听过狐妖报恩的故事,却还是第一回遇见。不知你打算如何报恩?”
此时小狐狸也隐约猜到,“以身相许”云云,大约是蛇妖随口说来的玩笑话,只是他情窦初开,与藏剑两个月来朝夕相处,心中又怀着一份感激,难免动了真情,可他又如何看不出藏剑与道长之间暗生的情愫?此时也只能无言地在道长怀中甩了甩自己毛茸茸的大尾巴。
“不必着急,等缘分到了,你自然便知道了。”道长以为小狐狸全无头绪,便怜爱地摸了摸他的大尾巴,温柔安慰道。
道长觉得小狐狸原型可爱,变作人类的样子还与自己有三分相似,更待他如兄长般关怀备至,藏剑还因此呷醋,故意在道长面前冷落小狐狸。道长这些年来看惯了他诸多小孩子争宠般的手段,并不以为意,然而单纯的小狐狸却不知自己哪里惹到了藏剑,委屈得险些要哭出来,藏剑见状,又赶快赔礼讨饶,寻了些笑话重新将人逗得欢实起来。
小狐狸道长就此留在了浩气盟,在道长哥哥的指点下认真修行。藏剑也常常往来江南、南屏两地,不忘为他俩带各式礼物。这年七夕,藏剑同往年一样,来南屏山接道长回藏剑小住,不巧恰逢阵营前线战事有变,道长被调去换防,脱不开身,只留下小狐狸道长,请藏剑代为照顾。藏剑无奈,便将小狐狸道长接回藏剑山庄,又想着他还不曾见过七夕会,就琢磨着带小纯阳去扬州城里玩上一回。
小狐狸道长第一次见识人间灯会,果然喜欢得紧,拉着藏剑东看看西瞅瞅,觉得什么都有意思,还吃了一肚皮零嘴,撑得走不动路。藏剑看得直摇头,去买了两盏花灯回来,递给他一盏,道:“七夕传统,将自己的心愿写在花笺上,藏于灯内放飞,便有机会被天上的神仙看到,实现愿望。”
小狐狸道长没听说过这种传说,眼睛瞪得大大的,若是现出原型来,怕是耳朵也竖得直直的。他小心翼翼地捧着手中花灯,一脸期待地问藏剑:“真的吗?”
“心诚则灵。”藏剑笑了一下,将自己写好的花笺藏进灯内。
小狐狸道长点了点头,也寻了笔来,郑重写下自己的愿望,同藏剑一起将花灯放飞。他看着那两盏明灯渐渐越飞越高、越飞越远,偷偷看了一眼身边微笑着的藏剑,终于鼓起勇气,轻声问道:“藏剑哥哥,你喜欢道长哥哥吗?”
“……嗯。”大约是气氛太好,藏剑犹豫了一下,还是含着笑轻轻点了一下头,承认了。
小狐狸道长对于这个答案毫不意外,但对于自己心里的那点难过倒是十分意外,他眨着水润润一双远比人类单纯的黑眼睛,一只手小心地扯着藏剑的袖摆,轻声道:“道长哥哥也喜欢你呀。”
藏剑笑道:“大概吧。”
小狐狸道长急了:“是真的!道长哥哥虽然不说,但他心里一直一直都挂念着你,他也是喜欢你的!”
藏剑摸了摸小狐狸道长的头:“但是他从来不曾表露半点心迹,我又怎敢自作多情?”
小狐狸道长不明白。
“万一他不喜欢我,”藏剑说,“我说明了自己的心思,以他那样温柔的性情,又不忍心拒绝,岂非叫他为难?”
“可是他明明就喜欢你呀,”小狐狸道长抓着藏剑的手晃了晃,“你说出来,他只会高兴,又怎么会为难呢?”
藏剑说:“傻孩子,你不明白。我们……我们太熟悉了,彼此陪伴着长大,早已不能分开;可就算我们因相爱而走到一起,也不见得就会比现在更好,如果运气差些,反而有了龃龉,则是我们都不愿看到的。”
小狐狸道长坚持道:“可是不试一试,又怎么知道会不好呢?”
“总有一些事情,叫人不知怎么办才好,叫人瞻前顾后,进退维谷,不敢一试。你现在还小,等你长大,经历得多了,就慢慢明白了。”藏剑牵过小狐狸道长手,带着他往回走,一边笑着岔开话题,“不说这个了,来说说,你方才许了什么愿望?”
小狐狸道长眨了眨眼睛:“哥哥许了什么愿?”
藏剑轻轻弹了一下小狐狸的鼻子尖儿,抬头看着漫天灯火,虔诚道:“我每年的愿望都是一样的:愿他一生,平安顺遂。”
小狐狸道长趁机贪婪地看着藏剑线条分明的脸,在心底默默地说:这种可念不可说的心愿,我已经明白了。
在他放飞的那盏桃花灯里、藏着的那张桃花笺上,一笔一划写着八个字:朝朝暮暮,长长久久。
那是他写给藏剑和道长哥哥的。
七夕过后,藏剑将小狐狸道长送回了浩气盟,他本想趁机与道长多相处几日,然而到了南屏山,才知前方战事吃紧,道长一时还不能回到后方,不由担心了起来。
小狐狸道长同藏剑一般担心他的道长哥哥,只是他更大胆一些,瞒着藏剑偷偷跟着运送物资的同僚一起去了前方。谁料前来接应物资的人正是道长,他一见小狐狸道长,顿时又惊又怒,一把将人扯到身边,责问道:“你怎么来了?谁叫你来的?还不快些回去!”
小狐狸道长吓了一跳,心里委屈极了,却半分不肯退让,一脸倔强地顶了回去。
道长险些被他气晕过去,然而一时无法可想,只好让小狐狸道长先随他回据点营地,之后再做打算,谁料就在他们回营地的路上,早有恶人谷设下的埋伏在等。
遭伏的瞬间,道长便猜到盟中定有内鬼,将物资运送的时间路线泄露了出去,然而即便猜到,当务之急唯有全力护住这批物资,尽量减少损失。负责护送物资的人中,道长武艺修为最高,便负担起指挥冲锋的责任来,但他挥剑杀敌的同时,还得护住身后的小狐狸道长——妖修修行不易,小狐狸道长年纪又太小,尚不懂分辨对错、看透本心,何况阵营之争本无对错之分,让他因这种事情沾上血腥,只会对他往后的修行不利,所以早在遇袭的瞬间,道长便偷偷在小狐狸道长身上落了个禁制,不许他拔剑伤人。
但是道长身手再好,终归是凡人,被敌人占去先机,混战之中渐渐没了力气,一时不慎令一支弩箭扎进了小腹,惊羽诀力道之大几乎将他穿透。道长脱力跪倒在地,束缚着小狐狸道长的禁制也失去了支持,无形的锁链破碎在虚空之中,小狐狸道长拔剑出鞘,挡在道长身前,接连拂去砍向两人的利刃,然而就在他想要出剑反击时,道长却一把扯住了他的袍脚:“别……”
小狐狸道长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别伤人……快走……”道长捂着腹部的伤口,用剑撑着自己的身体,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叫人来,快……”
小狐狸听见那句“别伤人”,立刻明白了道长的用心,他心里一痛,险些要掉下泪来,只这一愣神的工夫,便被道长反手推出了战圈。小狐狸最后看了一眼道长沾了血尘的背影,担心误了时机,不敢再多停留,立刻现出原形,咬牙跑远了……
不知过了多久,道长突然从一片漆黑的睡梦中醒来,头顶素白的帐子叫他以为自己已经仙游了,好在身体上连成一片的痛感很快便告诉了他尚还活着的事实。道长忍不住呻吟了一声,立刻便有人扑过来,一把握住了他的手。
平素都是一副风流倜傥的藏剑看起来有些憔悴,下颌上都长出了一片青色的胡茬,手心却是干燥而温暖的。道长有些迷糊地摸了摸那片胡茬,被藏剑有些干裂的唇轻轻吻在了指尖上。
藏剑告诉道长,他听说前方战事紧张,道长久久未归,不知为何心里很不踏实,一转头连小狐狸道长都不见了,更让他觉得要有大事发生,连忙随援军一齐赶往前线:“谁知走到半路,便遇上了一只急急忙忙前来求救的小狐狸。”藏剑笑着说。
“小狐狸?”道长一怔,“你都知道了。”
藏剑点了点头:“他都告诉我了。原来当年那只小狐狸,真的修成了人形。”
道长说:“是你为他封正,他是来找你报恩的。”
“他已经报答了我。”藏剑握着道长的手,温柔但热切地看着道长,轻声道,“他让我救了你的性命,这就是天大的恩情了。”
道长低着头,躲开藏剑的目光,却悄悄握紧了藏剑的手。
藏剑说:“你睡着的时候,我无时不刻不再向上天祈求——我懊悔从前我居然错过了那么多时间——我一直在想,只要你醒过来,我有一句话,一定要告诉你。
“你知道我想说什么。”
道长默默涨红了脸,连耳根也一并红透了。
然而两人都不知道,就在道长休息的屋子的房顶,小狐狸道长抱着一只酒坛,静静地坐在冰凉的屋脊上,不知坐了多久。狐族听力远胜于人,即使不去留心,他也能听见屋子里,他的藏剑哥哥低声同他的道长哥哥说,“我喜欢你”。小狐狸道长默默地提起酒坛,灌了自己一大口烈酒,呛得眼圈都发红。他在心里默默地说:“我也喜欢你呀。”
屋里渐渐响起一阵暧昧的声音,小狐狸道长把已经空了的酒坛子轻轻放在屋脊上,变回了原型,无声地跃下屋檐,钻进了不远处的树林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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