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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羊]怪异记(05)



江南梅雨,连绵数日不绝,洗好的衣裳几天都晾不干,甚至隐隐散发着一股子霉味,即便偶然放晴,也到处是潮乎乎的水气,连身上都总是沾着一层黏糊糊的汗水,这样的日子久了,难免叫人心烦不已。
今日就是个梅雨季里难得的晴天,且热得厉害。地上还留有昨日下雨的积水,此时被艳阳烤炙,水气蒸腾,又湿又热,令人呼吸都要黏重几分。这处种着各式花草的小院落,树下还搭了张凉椅,原本是何等别致雅趣,如今倒好似个蒸笼一般,万花先生出诊归来,甫一推开院门,一股湿热之气扑面而来,转眼就热得又出了一身汗。
万花谷的服饰一向以层次繁复著称,门人子弟又不爱束发,平日里瞧上去,端的是风流俊雅,举世无双,然而在万花谷四季如春的地界还受得住,到了这江南夏日,对着明晃晃的日头,便着实有些吃不消了。是以万花先生一进院子,第一件事便是丢下药箱,将几乎及膝的长发捞起来,用发带高高扎成一条马尾,露出铺了一层汗水的白腻后颈,然后把那件厚重的玄色外袍带着一串儿丁零当啷的银饰玉佩一道脱下,三两下挽起里头雪白的中衣衣袖,又将领口稍稍扯开,显出一点精致漂亮的锁骨,才终于觉得活了过来,不由长出了一口气。
做完这些,万花先生转头望向院中门窗紧闭的小屋,无意识皱起了眉头。
纯阳道长素来不喜欢雨天潮气,一月以来的连绵阴雨更是搅得他无精打采,整日窝在房里,门窗紧闭,说是要用窗板将潮气挡在屋外面。万花见他难得一副病恹恹的模样,而且身上不舒服,连带着胃口都小了许多,苍白着一张小脸儿,也不说话,就知道用那双写满了茫然无助、乌溜溜水汪汪的大眼睛里瞅着万花,直看得大夫心疼得紧,于是有求必应,凡能让他舒服些的,都随他任性去了。只是今日实在热得厉害,大夫担心道长这样闷在屋里,要闷出病来,便狠下心进了屋子,不容分说,动手将门窗大开。
“唔……”瘫在床榻上一动也不想动的纯阳低哼了一声,抬手挡在眼前,也不知是想挡住阳光还是潮气,软绵绵地低声道,“不要开。”
这一声就像只顽皮的猫爪子,轻轻在大夫心尖儿上撒娇似的挠了一下,万花的动作不由一顿,但还是咬牙硬起心肠,将余下一扇窗也敞开,叫灼人的阳光洒进屋里:“不行,今日太热了,你这样闷着,是要把人闷坏的。”
示弱不成,纯阳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懒洋洋地翻了个身,在榻上把自己蜷成一团,脸深深地埋进臂弯里,弓起的脊背隆起一条近乎嶙峋的脊骨,一副可怜兮兮又委屈巴巴的模样。
万花半是心疼半是无奈地叹了口气,上前去坐在榻边,将软趴趴瘫着的人揽起来抱进怀里,握住他的手腕摸了摸,只觉脉搏虽有几分虚弱,倒还算平稳,然而入手处竟是一片叫人心惊的冰凉。
万花先生吓了一跳,连忙去摸纯阳的额头、脸颊、脖颈,具是凉的,且没流一点汗。他唯恐纯阳失温,赶忙将人搂得更紧,手上搓着纯阳冰凉的小臂,口中一叠声问:“可是有什么不适?怎么身上这样冷?”
纯阳倒是浑然不觉自己身上有哪里不妥,反而被万花抱着舒服得很,浑身软绵绵的,一动也不想动,靠在万花肩头,合着眼睛装死,听到他焦急的问话,才慢吞吞地眨了眨眼睛,缓缓道:“没事。”
他一边说,露在薄衫外面的颈部、手腕都渐渐显出一圈圈墨字,在纯阳雪白的肌肤上流水一般缓缓转动着,片刻后又逐渐消退。待墨字隐去,纯阳的体温便有所回升,虽仍较寻常人偏低,好歹不再是方才冰冷得骇人的模样了,只是脸色看起来仍是苍白的,人也分外没有精神,靠在万花肩头昏昏欲睡,一副十分疲惫的模样。
万花看着那墨字浮现又消失,半晌,终是叹了口气,却一言未发,只将人搂得更紧了些,好叫他在自己怀中睡得舒服。
纯阳身上那些墨字,阴森诡异,令人观之胆寒,每每浮现,更是异象频出,万花看在眼里,着实是心惊胆颤。只是两人相识这些年来,纯阳从未向他解释过只言片语,万花也就按下自己心中千般好奇忧虑,一字不曾过问此事。
此时看着靠在自己肩头打瞌睡的道长,脸色苍白得可怜,衬着乌黑纤长的睫毛,黑白分明,如一副水墨画儿一般,如何能叫人不心旌神摇?万花忍不住低头,用唇瓣蜻蜓点水般碰了一下纯阳微凉的额头,在纯阳反应过来以前,将一只做工精巧、还绣着墨色修竹的香囊放在纯阳手中。
纯阳果然不再计较那个吻,转而靠在万花怀里,把那香囊提在眼前晃了晃,问道:“是什么?”
“从前在万花谷中,地势低洼,溪流纵横,难免潮湿,便有师姐将木炭收集起来,制成炭包,可以吸附湿气。”万花有些不好意思,从前在师门,那些炭包多放在衣箱、书橱里,此时他拿来送人,实在有些说不出的怪异,“你不是怕天气潮么,我就找绣娘做了这个,多少……能有点效用吧。”
纯阳仔细打量着手中这只锦囊,看着看着,目光便落在了万花身上。先生此时仅穿着一件里衫,还露着结实的小臂和漂亮的锁骨,长发束成马尾,垂在脑后,与平日里广袖墨衫、乌发如瀑的模样相比,别有一番风流。
总是懒洋洋的纯阳道长忽然翻身一扑,趁着万花不曾留意,直接将人按倒在榻上,压了上去。
“……怎么了?”万花猛被袭击,一时没反应过来,愣愣地问道。
纯阳也不回答,跨坐在万花腰上,一言不发地解开自己的衣裳。他讨厌带着潮气的衣物,万花便在伏天里点起火盆,一件件将他的衣衫烤干,神仙一般的青岩圣手,做起这种堪称折磨的事,还有平日里诸多琐碎日常,竟是一句怨言也无。
夏日衣衫轻薄,纯阳很快便将衣衫脱尽,他肤色奇白,且柔滑如丝缎,半点瑕疵也无,被耀眼的阳光映着,浑身竟仿佛发着微光。
青天白日的,万花有些难为情地撇过脸去,却被人不依不饶地搂住,还在锁骨上啃了一口。
大夫的手下意识搭在了道长的腰上。
那人还在不紧不慢地撩拨,偏偏一双乌沉沉的眼睛专注地望着万花,目光沉静,看不出半点喜怒,脸上也分毫不见情动,简直让人恨得牙痒,又叫万花心中生出一种奇异的羞辱感。
他笑着摸了摸纯阳微凉的脸颊,伸手一扯,便将床榻四周的幔帐放下,用最轻柔的力道揽住纯阳的肩头,仿佛将一捧晶莹柔弱的白雪揽入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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